【渣反圣诞活动24h‖07:00】麋鹿，圣诞老人，与德克萨斯
1.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平静安宁的早上。
青山碧水之间，袅袅云烟缠绕着高耸入云的奇山异石。崇山峻岭之间，微风徐来，有劲的山谷中，只隐隐约约闻得水声，鸟鸣声，以及——
“洛冰河——滚出来——”
早上晨练的弟子们动作一顿，听清楚是谁的声音之后，又表情淡然从容地换了只手，继续练功，一切都是那么平和而美好。
“不对吧！”站一旁旁观的的女弟子表情惊恐：“喂！清静峰的那位师兄！你们……你们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一身飒飒白衣的清静峰弟子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长剑入鞘。他随手抹了抹自己额上的汗珠，然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看向一旁的女弟子：“你是……仙姝峰柳师伯新收的那个小弟子？”
女弟子眨了眨眼，然后朗声道：“对，我师尊……家师正是仙姝峰峰主柳溟烟，在下是奉师命前来向清静峰宁师叔传达一则……不对不对！这位师兄刚刚那个真的不用管吗！”
刚刚那一声怒吼可不简简单单是一声吼而已，那道声音里蕴含了浑厚的灵力与渡劫期大佬的威压。修为低微的弟子，比如她，就刚刚差点跪在地上。女弟子心有余悸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记得门派里没有哪位师叔师伯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可以发出这种声音……是不是有外敌入侵？还是说是……”
清静峰弟子打断她：“哦那个，不用担心。是我们师祖在和他道侣吵架而已。”
仙姝峰弟子恍然大悟：“啊原来这样……啊？？？？等等，师祖？难道说是上一代峰主？那个那个……上一代清净峰峰主沈清秋！”
清静峰弟子皱眉：“不可直呼师祖名姓！”
“对不起对不起！”仙姝峰弟子吓得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脸色都白了：“师祖大人他会不会听见……”
“这时候应该不会，他忙着发火呢。”清静峰弟子道，同时对仙姝峰弟子叮嘱道：“不要再有下次。”
仙姝峰弟子连忙点头，手还是放在嘴上没拿下来，连她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我以为上一代的峰主们已经全部离开门派，要么出去玩要么就已经……没想到沈师祖还在门派里面。”
清静峰弟子道：“你刚刚入门，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正常，我们沈师祖和他的道侣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回清静峰过个几年，这次他们几个月前才回来，估计还要呆个几年才走呢，你以后来，说不定还能经常遇见这种情况。”
“嗯？师祖大人和他的道侣感情不……”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声道：“不融洽吗？”
这回清静峰的弟子没有立刻回答了，他抓了抓头发：“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
“诶？”
“上次师祖他们回来还是十年前，那时候我刚刚拜入师尊门下，对于师祖大人印象不深。”他缓缓道：“隐约记得师祖和他的道侣关系极好，但这次他们回来，几乎每天早上都有这么一遭。”
仙姝峰弟子：“师祖大人每天早上都这样喊一嗓子？”
清静峰弟子：“有时候是师祖大人，有时候是师祖的道侣，有时候是这两个人隔着山相互……”
“我在厨房做饭呢——”又是一股强劲的灵力伴随着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过来和我说！”
“……对喊。”清静峰弟子完成了他的句子：“就像刚刚这样。”
仙姝峰弟子发型凌乱，表情一脸呆滞：“哦。”
清静峰弟子：“把你头发整一整。”
仙姝峰弟子：“师祖还在乎我的发型吗？”
清静峰弟子：“不，但是我师尊现在就站在你后面。”
仙姝峰弟子猛地回头，只见一青衫白裙的女子慢悠悠地向这里走来，脸上带笑，声音清脆：“溟烟师姐说是托了她新收的徒儿给我送个信，我在这左等右等也没把人盼来，就自己来这里看了。”
小姑娘涨红了脸，迅速弯腰作揖：“在 在下是师尊收的……不是是我师从柳溟烟，不不不我师从仙姝峰峰……”
宁婴婴笑呵呵地把小姑娘扶起来：“真是个有活力的，比你旁边这个面瘫脸好玩多了。”
清静峰弟子表情淡淡地对宁婴婴行了个礼：“见过师尊。”
宁婴婴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仙姝峰弟子，微笑：“刚刚被那些声音吓到了吧。”
女弟子不知道是应该摇头还是点头。
宁婴婴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道：“哎呀，没办法，师尊和阿洛感情就是太好了。”
“我离家出走了——”师祖的声音又传来：“我这次真的不回来了！”
这次对面的回应很快：“晚饭我做了乌骨鸡汤——”
师祖大人又不吱声了。
宁婴婴表情雀跃：“乌骨鸡汤呀，阿洛确实许久没做了。今天晚上我看看能不能去蹭两口。”
“等……”仙姝峰的小姑娘声音弱弱地：“那个……师祖大人说他要离家出走……没关系吗？”
宁婴婴笑眯眯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没事，师尊他老人家估计也就是去天上飞两圈，晚上就会回来吃晚饭啦。”她点点头，又给自己的话做了个总结：“他们感情好着呢。比起这个，不如你先把溟烟师姐传给我的信给我看看？”
“嗯？嗯嗯！师尊说这是上次灵犀洞灵力爆发的调查资料……”
2.
洛冰河放下锅盖，任由着锅里的汤水沸腾翻滚，道：“保持这个火候，两个时辰之后改成小火，再两个时辰之后开锅，试一下肉的劲道，根据需求自己调改闷烧时间。”
季珏一一记下，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做饭可真是一门手艺。”
“多练练就行。”洛冰河说着拿起抹布开始清洗桌上的狼藉。季珏看着对方收拾厨具的身影，感叹道：“我认识的那么多修士中，也就你一个能坚持亲自下厨那么多年。”
洛冰河一边擦桌子，一边道：“修仙界单身率那么多年一直居高不下是有原因的。”
季珏闭了嘴，他想了想，又道：“又和沈师兄吵架了？”
洛冰河擦桌子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动作。季珏道：“我也是奇了怪了，你们俩当年那么多破事都一起熬了下来，前些年也一直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怎么这次回来俩人和吃了火药桶一样的，一点就炸。”
洛冰河把抹布随手一扔，稳稳地扔到了墙上的钩子上：“七十年之痒吧。”
季珏：“真的有这种玩意吗？”
“那就是沈老头他自己闲着无聊想找事做。”洛冰河道：“前几天我刚被他骂了一顿，就是因为他觉得我给柳清歌生贺礼物里面写的话太随意。”
季珏：“哟”了一声：“我前几天也听沈师兄说呢，他说你们俩一起搞了把宝剑给师兄？”
洛冰河：“是。剑匣子里有封信，沈老头原本写了一段诗词，我给撕了。自己写了一段放进去，结果老头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
季珏：“……你写了啥。”
洛冰河挑眉：“我最诚挚的祝福——吃好玩好睡好，别回来了。”
季珏哈哈一笑，捋了捋自己额前垂下的几缕白发：“实不相瞒，我觉得沈师兄骂你没问题。”
洛冰河收拾完了厨房，解下自己身上的白色围裙：“不说这个了，前些日子灵犀洞的灵力爆发是怎么回事？”
季珏也收了脸上的笑容：“溟烟和一玄他们两去查了，灵力爆发的原因不明，但是灵犀洞内升起了一道混沌屏障，谁也过不去，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他们几个峰主琢磨不透，打算实在不行就请你和沈师兄去看看了。”
“屏障？”洛冰河若有所思：“空间类型的阵法吗？”
“怎么感觉你第一次听见这些消息似的，”季珏奇道：“沈师兄没和你唠叨这事？”
“……这几天我睡书房。”
季珏的眼神揶揄了起来：“这点倒是七十年不变。”
洛冰河面无表情：“是我自己搬出来的，他睡觉打呼太响。”
“我知道呀，我知道你不是被赶出来的呀，哈哈。”季珏十分配合地哈哈笑道。
洛冰河开始后悔教此人厨艺了。
夜色很快降临，乌骨鸡汤的瓦罐子冒着袅袅白雾，诱人的香气飘满了整个清静峰。宁婴婴早早地赶来了竹舍，眼巴巴地看着汤，再看看自己的师弟：“阿洛呀。”
“做了多人份的，你喝吧。”坐在桌子另一旁，穿着黑色常服的洛冰河随口道。宁婴婴笑眯眯地挖了一勺子在自己碗里：“嗨呀，还是阿洛做的饭最香。师尊呢师尊呢？汤都上桌了，他也该结束离家出走了呀。”
“可能是师尊这次比较有志气。”明帆坐在宁婴婴身边，看着她挖汤：“可能师尊选择吃饱了再回来！”
洛冰河面色未变，只是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继续盯着竹舍门口。
季珏也馋着汤，但他不敢和宁婴婴一样直接开动，就委婉地对洛冰河道：“要不你出去找找？”
“找他干嘛？不回来吃饭拉倒。”洛冰河哼了一声，眼睛却是没离开竹舍门口：“你们吃，不用等他。”
季珏：“真的不用……”
“老头子饿不死的，”洛冰河满不在乎道：“反正他在外面也能吃一堆美食，看不上我这小家子做出来的农家菜也正常的很呢。”
没人回应他，洛冰河回头，只见一桌人抱着他“小家子做出来的农家菜”一阵胡吃海塞。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但是直到夜深，也没见沈清秋飞回来。
明帆挠头：“不会吧？师尊真的离家出走了？”
宁婴婴也一脸茫然。几人看向洛冰河，却见他神色如常：“他今天晚上应该是不回来了，大家今天先散了吧，改日再聚。”
“不需要我们去找吗？”季珏多问了一句。
洛冰河笑笑：“一百多岁的老头子，没那么容易出事。估计就是玩嗨了，半个时辰后就自己回来了。”
众人看他如此淡定，这才放下心来，纷纷起身告别。待送走友人后，洛冰河一个在空旷的竹舍里站了半晌，然后抓起墙上挂着的黑色外套。路过桌上的灯盏的时候，顿了顿，最后还是给屋里留了盏灯。
他披着外衣，又走到了小厨房。他点开厨房的灯，走到了炉灶边上，一锅小小的乌骨鸡汤正慢腾腾地冒着泡泡。
洛冰河沉默地看着那一小锅汤，橘红的火光在他眼里闪烁，明明灭灭。
他伸出手，一股魔气悄然打出，扑灭的了炉灶里的火苗。洛冰河的手指又往小锅上一点，蓝色的灵力笼罩这汤锅，将升腾的热气全部保留。
做完这一切后，洛冰河高大的身躯立在厨房里，有那么一段时间，一动不动。
厨房里的烛火摇曳着，忽明忽暗。
洛冰河慢慢闭上眼睛，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猩红。
天魔血在他的四肢百骸沸腾着，流动着。天魔至尊感受着充盈全身的力量，用意念指引着全身的血脉，与道侣身上的天魔血做出呼应……
没有呼应。
洛冰河红色的瞳孔颤抖了一下，然后重新感应，天魔血告诉他的是一样的结果。
没有呼应。
只有一种情况会造成这种现状，洛冰河冷静地思考着。
那就是沈老头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洛冰河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3.
于是洛冰河左手拎着乌骨鸡汤的保温小罐子，腰间挂了八个乾坤袋，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漫天大雪中晃晃悠悠地出了家门。
路上他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新一任的穹顶峰峰主，现任苍穹山派掌门人，叫……叫啥忘了。
新任掌门喊住他，然后匆匆跑来，对洛冰河恭敬的拱手：“洛前辈。”
洛冰河点点头：“掌门。”虽然不记得名字但是喊掌门准没错。
新掌门对他笑道：“洛前辈难得来一次穹顶峰，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找在下帮忙？”
洛冰河刚想说不要了，但他转念一想，又道：“我想前去灵犀洞探查一番，既然掌门如此热情，那就麻烦为我带路了。”
新掌门精神一震：“灵犀洞的事情已经严重到需要魔……洛前辈出手了吗？”
“可能吧，”洛冰河模棱两可：“我主要是去捞人的。”
掌门一边往前走，一边似懂非懂地点头：“捞人啊。”
洛冰河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你沈师叔跑进灵犀洞结界里面离家出走，结果出了岔子出不来了。”
掌门大惊：“什么？沈师叔他？他是向您求救了吗？有多严重？需要支援吗？”
“冷静点，孩子。”洛冰河语调平缓，深邃锐利的眼睛直视前方：“这都是我猜的。”
掌门：“……”深吸一口气：“猜测啊。”
“我们之间的天魔血联系断了，说明他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就是说老头子进了结界。”洛冰河娓娓道来：“然后沈老头懒，每次离家出走都走不远。那么离这里最近的空间结界就只有……”他停下脚步，抬起头：“灵犀洞。”
两人一起抬头，只见大雪飞扬中，应当是漆黑一片的灵犀洞内泛起幽幽的蓝光。
洛冰河摘下头上的斗笠，大步流星地上前，掌门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进入了灵犀洞。一入洞内，掌门就看见了空气中用灵力写下的几个大字：“洛老头，我离家出走了。”
洛冰河点了点空中那几个淡淡的字迹，随后那些字就湮没在了寒冷的空气中。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沾沾自喜：“宝刀未老。”
掌门：“……是。”
洛冰河：“我半个时辰不到就找到了他离家出走的地方！”
掌门：“我冒昧的问一下，您和沈师叔到底是为什么吵架来着？”
洛冰河皱眉：“你是说这次还是上次还是那次清静峰竹林倒了半片那次？”
掌门：“当我没问。”他强行转移话题：“现在沈师叔找到了，那我们就立刻开始破阵吧。”
洛冰河点点头：“嗯，交给你们了。”
掌门：“没问题……嗯？洛前辈？你干嘛去？”
洛冰河拎着那罐乌骨鸡汤，径直走向了结界：“我先给你沈师叔送汤去了，他再不喝汤就凉了。你们动作麻利点，尽快把我们俩放出来哦。”
掌门大惊：“等等！这里最强的两个修士都进去了那我们这边也……”
洛冰河没听完他的话，一脚踏进了结界之中。一股寒气伴随着一股诱人的饭香扑面而来。他微微眯眼，又向前走了几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车水马龙的公路，参差不齐的尖顶别墅，还有发色奇异，五官深邃的人类穿着奇装异服，来来往往。
“好嘛，”洛冰河转了一圈，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道：“沈老头这次玩大了噢。”
“我靠，cosplay吗？”一声嘀咕声穿到了洛冰河耳朵里，他微微侧目，只见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对着他：“还挺帅的，是剑三吗？”
洛冰河眸光暗暗，嘴角却扯出一抹笑。
对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小孩，”洛冰河道：“你被魔族圣君征用了。”
4.
“现在的时间是？”
“2019年，12月24日的凌晨，今天是平安夜。”
“这里是哪里？”
“美 美国……德克萨斯州。”
“美国是什么？”
“是一个国家……离中国挺远的。”
“中国是什么？”
黑发黑眸的瘦弱青年把自己埋在了羽绒服里面，瑟瑟发抖，心里大骂自己这么就一出门还能遇见神经病患者……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精神病患者！要问为什么的话……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监控，还有周围摆放码好的一摞摞钞票，心里欲哭无泪：哪个普通的精神病可以直接瞬移到银行金库里面直接拿钱啊！！！
“问你话呢？”他面前这个长发古装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自己腰间一个小小的口袋里面塞钱……鬼知道为什么一个巴掌大的口袋里面能够装得下几大摞的钞票啊！为什么啊！
“中国是……我的祖国。”青年几乎在哽咽了：“说汉语的人一般都来自中国。”
古装男顿了顿，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我是中国人吗。”然后他又看向青年，好奇道：“你一个中国人怎么在美国？”
青年哭丧着脸：“我们家immigrant了。”
男人刚想问什么是immigrant，就听见百十米开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十几块上品灵石，问一旁的青年：“这些够不够换我刚刚拿的美金？”
青年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被这十几块剔透闪耀的钻石给闪瞎了，他一个劲地点头：“够了够了够了大爷我求求您了放我走吧！”
男人却依旧不缓不慢的：“有了流通货币，下面是去选购本土的服饰……”
“大 大哥我好像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了……我我我们撤吧！”
“你刚才提到的假身份证我们也可以一同落实，争取这一个晚上把所有事情做完……”
金库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青年绝望的地闭上眼睛。
男人把十几块灵石放在原本那几摞钞票的位置，然后拎起缩在角落里的青年，随手撕开一条空间裂缝，在青年人吓得快要晕过去的目光中跳了进去。
5.
2019年12月24日，早上8点整，寂静的中国城里，一家火锅店的老板解开自家店铺的锁，推开了玻璃大门。门上用中英双语写好的招聘广告摇摇欲坠，他看着昨天的截止日期，叹了口气，伸出手，刚要把过期的广告撕掉……
“您还招人吗？”他身后突然有人用纯正的普通话问道。老板惊讶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长发男子，穿着做工精良修身的黑色风衣与暗色的长裤，脚蹬一双皮质的高帮长靴。这一身的打扮就好像是从时装杂志上面走出来的等级男模。更何况他还拥有一张亚洲人的英俊面孔，五官没有西方人的深邃却也依旧立体美观，那双墨色的眸子看着老板，明明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眼睛，老板却匆忙的移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招聘昨日截止了，真不好意思。”老板道：“但我们人员还差一位。”
对方语气温和：“我想应聘。”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如同富家贵公子的男人：“我们这边的工作是比较辛苦的，薪水也不是特备优厚，小伙子如果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去对面的星巴克比较好哦。”
“老板，你把他收了吧！”一个长着浓浓黑眼圈的青年拖着步子走了过来。他几乎是哽咽道：“他的工资我来给，您只要让他留在这里工作就好了，我求您了。”
老板在黑眼圈青年的死缠烂打之下终于松了口，他看向贵公子，问道：“你清楚你的工作是什么吗？”
洛冰河刚刚看完招牌广告：“扮演圣诞老人。”
老板：“不是，那个昨天已经有人应聘了，圣诞老人过会儿就来上班。你的工作是扮演圣诞老人的麋鹿，和圣诞老人一起的门口招呼客人。”
洛冰河皱眉：“我可以和那个扮演圣诞老人的交换吗？”
“这你得自己和对方商量。”老板道。他努努嘴：“他来了。沈！有人想和你商量一下交换角色的事情！”
洛冰河顿了顿，慢慢回头。
瘦高的男人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带着红色的毛线帽，手上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星巴克热可可，在雪地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来。
沈清秋走进店门，随手把一杯星巴克塞进洛冰河怀里，然后脱下红色的毛线帽，三千白发如瀑布般滑落后背：“不换。”
洛冰河的眼神落在对方的一头及腰的白发上，声音低沉：“不能打个商量吗？”
沈清秋脱下自己厚重的白色羽绒服，露出里面驼色的毛衣。他将衣服挂在柜台后面的衣架上：“我这发色正适合圣诞老人，还不用戴假发。”
洛冰河垂眸看着他发丝间露出的白皙脖颈：“可是我个子高。”
沈清秋终于回头看他了，一双明亮水润的眼睛从下自上地看着对方，唇边带着一抹笑：“可是我会说英语。圣诞老人是会说话的，麋鹿不需要。”
洛冰河眨了眨眼：“Hello, thank you, me too, goodbye, I love you.”
“学的挺快。”对方评价道：“但还是不行。”
洛冰河：“为什么呢？”
沈清秋脸上挂起一层假到不行的笑容：“因为我还在和你吵架呢，我还没消气。”他说着就走进了店里面的更衣室：“我去换衣服了，你不准进来。”
“知道了。”洛冰河叹了口气。
“记得给你绑架的那孩子塞点补偿金。”门里传来沈清秋闷闷的声音。
“给他衣服里面塞了一万美金。”
“我的乌骨鸡汤呢？”
“放乾坤袋里面了。”
“什么？死老头我不是和你说过乾坤袋里面不要放那些汤汤水水的吗？又难清理保温效果还一般！”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离家出走整整一天，要不是我给你温着带过来你现在啥都吃不到！”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洛老头我们来回忆一下，昨天晚上是谁把我气了个半死啊？现在全部又怪我？”
“我不觉得我昨天晚上做错了！”
更衣室的大门砰得一声被打开，沈清秋穿着红色的圣诞老人服装，墨色的眸子里冰冷得可怕：“洛冰河，你再说一遍呢？”
洛冰河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他抿了抿嘴，最后还是道：“我没有错。”
沈清秋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他带上圣诞老人的帽子，缓缓道：“你要是这样，那我当年在埋骨岭就不应该……”
洛冰河倏然变了脸色：“别说傻话。”
沈清秋沉着脸：“那你当麋鹿。”
洛冰河叹了口气：“好。”
沈清秋迅速收起脸上的抑郁，把一把白色的假胡子往脸上一贴：“就这么定了。”
6.
洛冰河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7.
和沈清秋那个能露出脸的服装不一样，洛冰河这套麋鹿服装是戴了一整个棕色的麋鹿头套，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他和沈清秋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对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挥手，对每一个行人不断的说着Merry Christmas。他抱起一个个走进店里，或者路过店面的孩子，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圣诞愿望，用英文或者中文小声地回答着他们，哄着每一个孩子都展露笑颜。
沈老头是真的很讨小孩子喜欢。洛老头这样想。在清静峰上的时候就是这样。
一直到了下午休息的时候，沈清秋才松了一口气。麋鹿递给他一杯热茶，热茶滋润了他干哑的嗓子。他一口气喝下了半杯，然后对麋鹿道：“这里是我的家乡。”
麋鹿的头罩静静地看着他：“这里？”
沈清秋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不过不是这个国家。”
麋鹿：“中国？”
沈清秋点点头：“中国。”
麋鹿低了低头：“你需要去中国的路费吗？”
“不，”沈清秋道：“我回不去了。”
于是洛冰河也默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他道：“也无所谓了。”
沈清秋愣了愣，然后笑了一下：“是哦。我这辈子已经和洛老头混在一起了。”
洛老头把头套摘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沈老头：“所以灵犀洞那个结界？”
沈老头：“我搞出来的。”
洛老头：“你可把岳清源那个徒弟吓坏了。”
沈老头：“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别人的看法了？”
“我没在意。”洛冰河拿过沈清秋手里剩下那半杯热茶，一饮而尽：“还不是你嫌弃我朋友太少，叫我平日里待人和善一点。”
“谁叫你七十年前没有朋友。”沈清秋纠正道。
“漠北和我关系不错。”
“别扯了，你只是把他当工具人。”沈清秋白了一眼：“后来他帮你处理了那么多魔族的事物你们俩关系才好起来。”
洛冰河：“我后来真的把他当做兄弟了。”
沈清秋心想，这倒是真的，毕竟五年前漠北君葬礼上，洛老头难得的在别人面前红了眼睛。他拍了拍洛冰河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他当时在葬礼上安慰对方的话：“你这样想，他只是去下面陪尚清华了而已。”
洛冰河心想，这倒是真的。漠尚二人去世的时间相差无几，几乎就像是一人去了，另一人不愿独活一般也跟着走了。
“这也太幸福了。”洛冰河评价道。
8.
今天火锅店早早地关门了，所有人的打工的时间在晚上八点结束。
老板给两人结了工资，嘱咐他们去和家人一起度过圣诞节平安夜。
“每家每户点起壁炉里面的火，当然现在一般都是开空调。”沈清秋道：“家里会摆好圣诞树，圣诞树上挂满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小孩子最激动了，因为大人会买好礼物放在树下，装作是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
两人走在装饰得五光十色的百货商场里面，圣诞老人与麋鹿的装扮让他们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沈清秋在Apple的专柜挪不开了步子，满眼羡艳地看着最新出炉的iPhone11和airpods Pro。
“天啊，”他评价道：“我死……我离开的时候好像才出6s，现在都到11啦！”
洛冰河心不在焉地盯着缺了一口的苹果图标，对于这种方方正正的盒子没有任何表示。
“哎呀，”沈清秋道：“不知道圣诞老人今年能不能满足我拥有最新苹果系列的愿望呢！”
洛冰河恍惚回神：“什么？你想吃苹果吗？”
“我亲爱的洛老头，我想要的是这个长方形的黑盒子，还有那个小小的白色盒子。”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拍照，录音，玩游戏，听音乐。”沈清秋和蔼道：“总之，是用来享受生活的道具。”
洛冰河：“你有我不就够了吗？”
他道侣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得了吧，”他说：“就你那技术我不如我自己动。”
洛冰河伸出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腰，在道侣白皙的耳朵旁轻声道：“你自己动会腰疼，乖啊，师尊。”
沈清秋老脸一红，反手拧住了洛冰河的耳朵：“废话太多，付钱！”
9.
最后沈清秋还是没有买他的苹果最新系列，因为洛冰河在掏钱的时候从小小的乾坤袋里一不小心掏出了超过乾坤袋体积好几倍的美元现金，在他们周围那一圈引起了一阵喧哗。
沈清秋动作迅速地给洛冰河套上麋鹿的头套，一边迅速地把他拉走，同时压低声音道：“你这样搞得像是刚刚从银行抢完钱回来一样。”
带着麋鹿面罩的洛冰河沉默了。
为了转移话题，他们一起去买了巧克力冰激凌和新鲜出炉的炸鸡，为了补偿沈老头没买成的手机，洛老头硬着头皮去买了他根本看不懂的英文电影票。沈清秋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接过电影票：“买的是《星球大战9》对吧。”
洛冰河拍拍自己的麋鹿头套：“对，女主白衣服男主黑衣服的。”
沈清秋低头一看，念道：“《冰雪奇缘2》。”
洛老头不信邪，他指了指海报中金发白裙的女子，又指了指一旁牵着一头鹿穿着黑色棉袄的大个子：“这不是吗？”
沈老头道：“你说的太对了，可这他妈是动画片啊！”
10.
于是去看了动画片。
美国电影院是不可能有中文字幕的，于是洛冰河就只能抱着自己的麋鹿头套，把头枕在沈清秋的肩膀上，一边听着电影里面传来的音乐，一边嚼着爆米花。
沈清秋看着倒是很起劲，目不转睛的。电影荧幕上投放出来的银白光线反射在他线条俊美柔软的脸庞上，让对方墨色的瞳孔中都染上了璀璨的光。
洛冰河静静地看着他，视线轻柔地从对方圣诞老人帽子中倾泻而出的一头银发滑过，在他变白的眉毛与睫羽上无声游走，最后落在对方苍白的，干裂的嘴唇上。
电影的音乐变得激昂，金发白裙的女主终于找到了她追寻一生的秘密，捂着嘴巴，喜极而泣。动画电影迎来了它的高潮，每一位观众都全神贯注，脸上带笑地看着屏幕。
“老头你快看，”沈清秋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给洛冰河小声解说道：“Elsa女王这边的变装超美，这里讲到她终于找……”
温热湿润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吻又轻又绵长。
麋鹿轻轻拉开一段距离，低声对嘴唇红润的圣诞老人说：“她没有你好看。”
11.
看完电影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洛冰河认为作息健康的老年人应该去吃饭，但是沈清秋认为他们作为中国人（洛冰河：这个时候我就要被算进去了）和美国还是有时差的，晚上不过是中国早上的开始。
洛冰河拎着他刚刚租来的冰鞋，道：“你不就是想溜冰吗？”
他们来的这个百货商场还算时髦，负一楼的大厅内专门留有一处空地做成了溜冰场。溜冰场的中央则是一颗巨大的，挂满金红色彩灯的圣诞树。人们穿着冰鞋，在滑冰场上绕着圣诞树一圈一圈地翩翩起舞。
洛冰河看着溜冰场里手牵着手，一起围着圣诞树溜冰的青年男女，自认为洞悉了沈清秋的小心思。魔族圣君轻轻一笑，拉着沈清秋地手自信地走进了冰场：“偶尔还是要来陪老头子来玩一玩这种幼稚的凡人活……”
“砰！”是魔族圣君与冰面接触的声音。
“哎呀，”沈清秋笑眯眯地看着地上趴着的洛老头：“委屈百岁高龄的老头子陪我溜冰了。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琢磨琢磨哦。”说着就迈开轻灵地步伐，自由自在地滑走了。
洛冰河气得用麋鹿蹄子捶了一下地面，然后慢慢地扶着旁边的墙壁站了起来。
这样不行。他想。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和老头子完成双人手拉手溜冰呢！
洛冰河眯了眯眼，一股魔气从他的身上蔓延到了他脚上的冰刀。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溜冰场里的所有人见证了一个穿着麋鹿服饰的男子完成了跳跃、旋转、接续步、燕式步等多种花样滑冰动作要素！
“如何，”麋鹿单腿悬空滑行在沈清秋身边：“如何！”
沈清秋二话不说，一掌灵力打下去，把洛冰河那点魔气给打没了。
“砰！”
“这点小事也要作弊，”圣诞老人插着腰：“妄为我清静峰的弟子！以后出去不要说是我教的！”
趴在地上的洛冰河寻思着，沈清秋当年也没教过溜冰啊。
“起来起来，”沈清秋蹲下身，对着洛冰河伸出手：“这次慢慢滑，我握着你的手，不会让你摔的。”
12.
这一天的最后，他们走出了百货商场。
外面还是大雪纷飞，四周的楼房与街道都被白雪所覆盖。
沈清秋怔怔地看着落雪的夜空半晌，突然转头对洛冰河道：“我想去看烟火。”
洛冰河：“哪有烟火？”
“圣诞节的时候中心广场会放烟花的，我刚刚看见门外的告示了。”沈清秋道，那双水润明亮的眼睛看着洛冰河：“我想看烟花！”
洛冰河道：“看就是了，又没拦着你。”
沈清秋笑了一下：“我想去没有人的地方看烟火。”他顿了顿，又补充：“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烦啊沈老头。”洛冰河这样说着，一边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高楼大厦。
大楼的天台门是锁着的，但没有关系，反正这俩人是御剑飞上去的。
“晚上九点开始烟火。”沈清秋道：“不急不急。”
“还可以吃个饭。”洛冰河这样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整个火锅。
13.
“我 不 是 说 过 乾 坤 袋 不 许 放 汤 汤 水 水 吗 ！！！！”
14.
晚上九点，烟火如期而至。
金色，红色，绿色，白色。圣诞节的颜色完美地装点了夜空，还有每一双注视着烟火的眼睛。绚烂璀璨的色彩将夜晚照射得大彻大亮，也将坐在天台边上的圣诞老人与麋鹿照映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德克萨斯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沈清秋感叹道：“当然了，如果这次能随即传送到中国的某个地方，我应该是更加开心的。”
洛冰河坐在他的旁边，仰头看着烟火，没有说话。
“不过马上我们这次旅行也要结束啦。”沈清秋语气轻快：“灵犀洞那边的结界已经快要打开了，大概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去吗？”洛冰河低声道。
沈清秋点点头：“回去呀。”
“不，我真的是在问，”洛冰河重读了一遍自己的句子：“我们要回去吗？”
沈清秋脸上轻松的笑一点点收敛了，他看向洛冰河，轻声道：“你不想走了吗？”
洛冰河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
烟花升天的声音还是耳畔炸裂开来。
“这里有美食，有电影，有好玩的事物。”他这样说道：“我喜欢这里。”
沈清秋看着他，依旧没有笑。
“老头子，”圣诞老人这样道：“别这样。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也不想！”这句话麋鹿接得飞快，他握住沈清秋冰凉的手：“这里没有灵气，没有魔气！这里不是修仙界！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不是主角了！”
“老头子……”
“我没有那个主角不死光环了！”洛冰河大声道：“我可以死了！我可以死了！我可以被杀死了！沈垣，沈垣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了！”
“冰河。”沈清秋低声唤道。
洛冰河突然不说话了。
沈清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他们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互称呼对方为老头子，也许是发现沈清秋头上第一根白发的时候，也许是沈清秋眼角生出一丝细纹的时候。总之他们放弃了之前一直不变的师尊与弟子的尊称，改掉了热恋时谨慎与热情的情话……就好像每次沈清秋喊他老头子的时候，他真的变老了一样。
他们学着天底下每一对老夫老妻，模仿着他们柴米油盐，打打闹闹的一生。
“冰河，”沈清秋又重复了一遍：“你得回去。”
“不……”
“你知道的。”沈清秋低声道：“世界不可一日无主角。你要是离开了，那整个世界都会崩溃的……”
“我不在乎！”洛冰河厉声道：“天下苍生关我屁事！老天爷不愿意给你长寿！那我又凭什么帮着那老天做事！”
沈清秋摇头，雪白的长发随着他的晃动一起飘舞：“婴婴还有溟烟他们还在，清静峰还在，魔族还在，新一任漠北君也在……”
“可你不在！”洛冰河嘶吼了出来。
烟花还在放。
沈清秋慢慢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缓缓道：“我本该死于七十多年前。”
“是我激活了系统……偷了七十多年与你的日子。”
洛冰河的嘴唇颤抖着：“别说了。”
“我……”沈清秋还想说什么，却渐渐觉得天旋地转，全身沉重还累得厉害。他慢慢向前倒下去：“我也想……”
洛冰河瞳孔紧缩，他上前一步：“师尊——”
雪停了。
15.
沈清秋窝在洛冰河的怀里，微微垂眸，一副半困不困的模样。天台的雪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但是只有冰秋两人坐着的位置周围没有一片雪花。
“迷失在量子领域的蚁人意外回到现实世界，他的出现为幸存的复仇者们点燃了希望。无论前方将遭遇怎样的后果，幸存的超级英雄们都必须在剩余盟友的帮助下再一次集结，以逆转灭霸的所作所为，彻底恢复宇宙的秩序。 ”洛冰河语调平淡地读着：“啊，下面有评论说钢铁侠死了。”
“卧槽。”沈清秋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漫威找死。”
“等等，”洛冰河把手机往下滑动了几下：“黑寡妇也死了。”
“卧槽。”这回沈清秋自己坐了起来，他一把夺过洛冰河刚刚买回来的iPhone11仔细阅读：“淦！漫威死定了。我等了七十年就等来一个我男神女神都死了的结局？”
洛冰河摸摸沈清秋的脑壳：“男神女神是什么意思？”
“帅的男的美的女的。”
洛冰河道：“那我应该是一个顶级男神了呀。”
“瞧把你能的。”沈清秋道，他看向远处的一片银装素裹：“你也就脸还凑合。”
洛冰河亲了亲沈清秋的脸蛋。
“你要是个现代人，”沈清秋自言自语：“我说不定就比你大个三四岁，你上高中我上大学，那我大学时期就外出做家教，来到你家给你当老师。”
洛冰河：“我们要坚持师生恋吗？”
“不要打岔，”沈清秋瞪了他一眼，继续道：“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以为这个故事会更加丰富一点。”
“不要打岔！”沈清秋掐了掐洛冰河的大腿：“你影响我发挥了。”
“对不起。”
“然后你高考考得很好，上了比我还要好的大学，我们异地恋了八年，因为误会而分手。”
洛冰河想说什么，但是强行忍住了。
“然后你到了我开的公司工作，”沈清秋的手指一戳一戳地按着洛冰河的大腿：“然后我潜规则了你！你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臣服于我！后来我意识到我其实还爱着你的时候你出了车祸！失忆了！你忘掉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只好从头开始苦苦追求你……”
沈清秋说到后面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这样结尾道：“最后，我们俩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好，”洛冰河道：“好故事。”
“是吧，”沈清秋道：“我当年就应该去当个作家。”
“要是在我们的世界出版，销量肯定远超《春山恨》。”洛冰河非常捧场地肯定道。
“不行不行，”沈清秋道：“得给溟烟留条活路……哦，对了，她的冰秋系列已经完结很多年了。”
“年轻人总是喜新厌旧的，”洛冰河拍拍沈清秋的肩膀：“我们老了，他们就不喜欢了。”
沈清秋又往洛冰河怀里缩了缩，似乎是觉得冷了：“可我老了还是个帅老头啊，他们不喜欢吗？”
“没关系，”洛冰河道：“我喜欢你。”
沈清秋似乎笑了一下，把头抵在了洛冰河胸口：“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永远喜欢你，沈老头。”洛冰河又重复了一遍：“你也要永远喜欢我。”
沈清秋轻声道：“我永远喜欢你，洛老头。”
洛冰河把沈清秋紧紧的抱着，他的下巴抵着沈清秋白色的发旋，眼睛却盯着远处，远处的广场中央，一颗巨大的圣诞树闪烁着金色和红色的彩球光芒。
“沈老头，”洛冰河轻声道：“你今天说了那么多次的圣诞快乐，但是怎么没和我说呢？”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他。
“我明白了，”他回答自己：“因为我是麋鹿，你是圣诞老人，圣诞老人是不会和麋鹿说圣诞快乐的。因为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圣诞节。”
他怀里的白发头颅慢慢地向外倒去。洛冰河伸出手，把他的头又按回了自己怀里。
“圣诞节的时候，小朋友都能拿到圣诞礼物。”他这样说道，声音颤抖：“我很老了，但我也想要礼物。”
“我想要，”他低下头，仔细思考着：“我想要什么呢？”
温热的液体缓缓滑落，落在怀中人雪白的发丝上。
“我知道了，”他哽咽道：“我有一个好想要好想要的东西。”
“我想……”
16.
他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来。
面前是一片纯白的空间，而这纯白空间的中央，留有一个黑点。
沈清秋盯着那个黑点看了半晌，向它走去。
黑点感应到他的到来，自动张开了蓝色的屏障：“欢迎回到系统空间，尊贵的穿越者。”
沈清秋盯着这蓝色的屏幕，声音沙哑：“我没死？”
“死？”系统回答道：“贵方已经是不死之身，何来死亡一说？”
“不死……之身？”
系统道：“贵方本来就是灵魂体，在异世之中磨炼数十年，灵魂已经无比强大。现在除了宇宙泯灭，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您。”
沈清秋站在原地，表情僵硬。过了半晌，他一步上前，道：“送我回去！既然我没死！送我回去见洛冰河！”
荧蓝色的屏幕闪了闪。系统温和的声音从黑球里传出：“您在说什么呢？”
“送回回去！”他吼道：“送我回去见洛冰河！”
系统道：“可是他已经死了。”
沈清秋怔了怔，然后咬牙切齿道：“说什么胡话！找死吗你！”
系统道：“我没有说胡话。在您的灵魂体离开之后，《狂傲仙魔途》世界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自动消亡了。”
“自动消亡之后，世界之中的所有人物都自动清除数据。”系统道：“所有人都死了。”
“不。”沈清秋睁大了眼睛：“不，你不要……你别开玩笑！”
“系统没有开玩笑。”系统道：“不信的话，贵方可以打开手机搜索《狂傲仙魔途》。”
话音未落，沈清秋面前就浮现了刚刚他和洛冰河购买的iPhone11。他迅速夺过面前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打开浏览器。
不可能的。
他开始输入：狂傲……
都是骗人的。
……仙魔途。
点击搜索。
一个花花绿绿的小说封面跳了出来，沈清秋迅速点击简介：
他，沈清秋，来自落魄的贵族沈家。为了复兴家族的荣耀，他努力读书，刻苦打工，誓要成为人中龙凤！
他，洛冰河，一个平凡而安静的男孩。他并不想要出人头地，只想和自己的阿妈一起，度过这平凡幸福的一生。
一年的夏天，这样不该拥有交际的两人相遇了。他是他的家庭教师，也成为了他年长的恋人。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八年异地，沈清秋居然和另外一个女人勾勾搭搭。洛冰河只能黯然离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新来的公司上司是那个负心的男人！
他想逃，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只要他还在这个公司一天，不，只要他还在这个国家，沈清秋就如影随形！
最后的最后，他走向了车水马龙的马路。在被车撞飞的前一刻，他隐隐约约听见了那个男人绝望地哭喊……
沈清秋：“……”
沈清秋：“……”
沈清秋往上滑了滑，只见作者那一栏里赫然写着：绝世黄瓜。
17.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平静安宁的早上。
青山碧水之间，袅袅云烟缠绕着高耸入云的奇山异石。崇山峻岭之间，微风徐来，有劲的山谷中，只隐隐约约闻得水声，鸟鸣声，以及——
“啊啊啊啊啊——”
早上晨练的弟子们动作一顿，听清楚是谁的声音之后，集体面色一凝。一身飒飒白衣的明帆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长剑入鞘。他抹去自己额上的汗珠，然后一脸担忧看向一旁的女弟子：“婴婴师妹， 师尊他没事吧？”
宁婴婴眨了眨眼：“我们过去看看。”
“为师无事！”又是一声传音，沈清秋气喘吁吁道：“为师……无事，你们不用过来。”
清静峰弟子对着竹舍的方向作揖：“谨遵师命。”
竹舍内，沈清秋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喘气。
“卧槽。”他捂住自己狂跳的胸膛：“卧槽了。”
他迅速起身，扑向书桌上的铜镜：铜镜内照映出来的男子面如冠玉，墨发垂肩，双颊潮红，墨眸滋润。
沈清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妈的，吓死我了，做梦啊。”
【不止是做梦哦。】一个声音从脑海中浮现：【这是对于未来的预言。】
沈清秋猛地睁眼：“系统！”
系统：【还记得我昨天晚上说的事情吗？】
沈清秋努力回想：“满300减30？”
系统：【啊对……不不不，我说的是昨天商城新上架的寿命共享系统！你不是担心会拖累洛冰河早死所以一直不肯买吗！】
沈清秋这下明白了：“所以我做的这个诡异的梦就是你搞得鬼？”
【这是商业广告的一种。】
“你他妈——”
“师尊。”一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上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用早膳啦。”
沈清秋回头，见洛冰河披着黑色的外衫，对他笑得眉眼弯弯。他顿时鼻子一酸，对着洛冰河喊道：“洛老头！”
洛冰河手一抖，脸上的笑容一僵：“老……头？”
师尊嫌他老？？？？？？？？
沈清秋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扑过去抱住洛冰河：“我好想你啊老头子！”
洛冰河稳稳地抱住沈清秋，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清秋在他怀里摇摇头，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今天几号？”
洛冰河道：“十二月二十五。”
“是圣诞节了！”沈清秋猛地抬起头。
“圣诞节？”洛冰河疑惑道：“此为何物？”
“就是……要送爱的人礼物的日子。”沈清秋道：“冰河，你想要什么礼物呀！”
洛冰河一怔，然后笑道：“师尊在我身边就够了，哪需要什么礼物。”
“这怎么行，”沈清秋坚持道：“快快快想一个。什么都可以哦。”
洛冰河脸一红：“那……”
“哦，晚上那种事情不许提要求。”沈清秋微笑道。
洛冰河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他想了想，眼睛又再一次亮了起来。他犹犹豫豫道：“我有一个想要的……”
“是什么？”沈清秋抬起脸，注视着洛冰河的眼睛。
洛冰河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我想要师尊的一句许诺。”
“许诺什么？”
“许诺与我，生死不离。”
“……”
“师尊？”
“别吵，”沈清秋道：“我在问商家满300减30的圣诞优惠能不能用在共享系统上。”
THE END
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篇活动文orz。
其实就是一篇广告文（？？？）
总结一下，本文包含：银行抢/劫，冰雪奇缘与星球大战的ky，对于苹果和漫威公司的传销，沈清秋码字，沈清秋出轨，洛冰河车祸，洛冰河失忆等要素。
非常适合放在童话故事的合集里面（不，其实就是为了方便分类）
看起来我会火呢！！！
圣诞节快乐宝贝们！
好了我可以放心地去写结局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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